林晚离开那个弥漫着绝望的农家小院，林晚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抽走了一半。
她强迫自己振作，驱车前往接收了另一部分受害者的市立专科医院。
这里的环境比那个临时安置点好了太多，窗明几净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。
林晚出现在医院门口，这次她手上提着的，是更多的生活必需品：柔软的毛巾、保温杯、可爱的卡通图案水杯、一些简单的拼图玩具，还有大量适合病人的、口味清淡的营养品和水果。
她找到负责的主治医生，一位看起来干练但眉宇间也带着疲惫的中年女性。
“林小姐，高兴看见你。”医生显然已经接到通知，对林晚点点头，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——有感激，也有深深的无奈。
“你想探望的话……可以。她们……在普通病房区。”
林晚注意到医生的措辞：“普通病房区？她们的情况……”
医生苦笑了一下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愤：“是的，相对‘普通’。至少……她们有情绪，能交流，能自己行动。她们……非常、非常配合治疗，尤其是戒毒治疗。你知道吗？这简直是个奇迹，或者说……是她们用最后仅存的意志力在抗争。”
医生的声音低沉下去：“那些畜生……为了摧毁意志、制造依赖和混乱，给她们注射的是多种高纯度、高成瘾性毒品的混合‘鸡尾酒’！每一种单独拿出来都足以致命！混合在一起……对神经系统的摧毁是灾难性的，对身体的伤害更是不可逆的！肝肾功能衰竭、心血管疾病、免疫力彻底崩溃……这些都是伴随她们终生的阴影。但是……”
医生的语气陡然带上了一丝激动和敬意：“尽管身体被摧残成这样，尽管毒瘾发作时痛苦得死去活来……她们却异常配合！咬着牙坚持治疗，从不喊苦喊痛，甚至主动要求加大治疗强度！她们的眼神……是清醒的，里面有一种……近乎绝望的求生欲。她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，她们想活下来！想摆脱那个地狱！”
林晚的心被狠狠揪紧。
请醒地承受着身体被彻底摧毁的痛苦和毒瘾的折磨，只为了抓住那一线生机……这比纯粹的麻木更让人心痛。
“我能问问……她们的身份背景吗？”林晚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医生沉重地点头：“我们配合警方做了初步调查。大部分……是从偏远深山直接掳掠来的孤儿，或者被父母遗弃、流落街头的孩子。无依无靠，失踪了也无人问津。”
她顿了顿，语气变得更加冰冷，“还有一部分……是陈锋的粉丝。年轻，单纯，怀着对偶像的憧憬。陈锋利用粉丝见面会或者‘私人慈善探访’的机会，把她们……骗走、甚至强行带走。”
林晚的拳头猛地攥紧！粉丝！利用她们的爱慕和信任，把她们拖入万劫不复的地狱！
陈锋的罪行，简直罄竹难书！
“我想……探望一下她们。”林晚请求道。
“好的，她们状态相对稳定。”医生指着一个方向，
“走廊尽头那间向阳的病房，住着一个情况相对最好的小女孩，她比较愿意说话，你可以先去看看她。”
林晚谢过医生，深吸一口气，轻轻推开了那间病房的门。
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洒进来，病房里很安静。
一个看起来大约十岁左右、瘦瘦小小的小女孩，正安静地坐在病床上，看着窗外树枝上跳跃的小鸟。
她的侧脸很苍白，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痕迹，但眼神很干净，不像农家小院里那些女孩那般死寂。
听到开门声，小女孩转过头来。
当看清林晚的脸时，她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，嘴角咧开一个甜甜的、带着点怯生生的笑容，声音清脆又带着点虚弱：
“漂亮姐姐！你是来看我的吗？”
这声“漂亮姐姐”像一股暖流，猝不及防地撞进林晚冰冷沉重的心房，让她鼻子一酸。
她努力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，走到床边坐下：“是啊，姐姐来看你。你叫什么名字呀？”
小女孩脆生生地回答：“我叫王贱女！”
林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！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！
“贱女”？这……这是什么名字？！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愤怒直冲头顶！
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，赶紧岔开话题，声音放得更柔：“呃……贱……妹妹啊，身体感觉怎么样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？”
小女孩，用力地摇摇头，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：“没有不舒服！很舒服！小花特别喜欢这里！”
她伸出瘦小的手指，指向窗外明媚的阳光，“这里有光！亮亮的！暖暖的！不像以前那个黑黑的屋子……”
她的声音低了下去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，但很快又雀跃起来，“这里没有人打我！没有人骂我是赔钱货！护士姐姐给我打针都不疼！还给我甜甜的糖吃！”
她仿佛打开了话匣子，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，告诉林晚护士姐姐有多好，今天的粥很好喝，窗外的小鸟有几种颜色……
林晚认真地听着，不时回应几句。
然而，她的目光却无法避免地落在小女孩裸露的手臂和脖颈上——那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、新旧交叠的针孔，像丑陋的繁星烙印在稚嫩的皮肤上！
还有几道已经结痂、但依旧狰狞的疤痕……看着就让人揪心！难以想象这个小小的身体，承受过怎样非人的折磨。
聊了好一会儿，小花似乎有点累了，但精神依旧很好。
她忽然看着林晚，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和一丝小心翼翼的恳求：
“漂亮姐姐……警察姐姐说，我马上18岁了，以后会有新生活，可以……可以改名字了！”她的声音带着雀跃，“‘贱女’不好听……我不喜欢。姐姐，你能带我去改名字吗？”
林晚的心被狠狠触动了一下。改名！这是告别过去、拥抱新生的象征！她用力点头，握住小女孩冰凉的小手：“当然可以！等你身体再好一点，姐姐就带你去改！改成最好听的名字！”
“真的吗？！”小花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，随即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绞着手指，
“可是……可是小花不识字……不知道什么名字好听……姐姐，你能……帮小花起一个吗？起一个最好听、最亮的名字！像这里的阳光一样亮！”
起名字？
林晚看着小女孩充满希冀的、亮晶晶的眼睛，看着她苍白小脸上那抹因为期待而泛起的红晕，看着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……无数思绪在她脑海中翻腾。
她沉吟片刻，脑海中灵光一闪。
“扶光……怎么样？”
“扶光？”小花歪着头，重复着这个对她来说新鲜又有点拗口的词。
“嗯，扶光。”林晚认真地解释，声音温柔而坚定，“姐姐希望你以后浮光照耀群阴开。”
“扶光……”小花小声地、一遍遍地念着这个名字，大眼睛里闪烁着越来越亮的光芒。她的小脸因为激动而涨红，用力地点头，声音清脆又充满力量：
“好！小花喜欢！以后小花就叫王扶光！扶光！光明的光！”
她开心地在床上晃着小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