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嫂,夜深露重,你怎么来了?”盛凝酥脸色苍白,额头上是豆大的汗滴,唇上没有一点血色。
这模样,就是不懂医的冯思思都看出她病的不轻。
“别说话,你病的这么重,我怎么能不来看一眼呢。”
不亲眼看到盛凝酥受罪,她心里的那口怨气怎么能吐出去!
“四弟妹,不过才半日不见,你怎么就病的这么厉害?可是请过郎中了?郎中怎么说?”
“我……”盛凝酥刚要回话,却是一阵狂咳,咳的脸色都涨红了,喘息不已。
丫环们连忙上来,又是喂水又是捶背,忙的不行。
织药看的心疼不已:“实不相瞒,我家姑娘感觉不舒服的时候,是请了个郎中,谁知道是个庸医,什么都没没看出来,不得已才想要去求四爷,让四爷写帖子请陈御医过来。”
“陈御医是不错,可是咱们家以前的那个胡郎中医术也是不错的,要不然也不会在咱家做事那么多年,对了,他给的药,四弟妹可还用着?”
“用着呢,姑娘一直在用,”织药说着,从一侧的匣子里拿出一贴黑色膏药,贴在了盛凝酥的脚踝处:“可是姑娘说,之前用的时候,这药还可以,最近两天用起来就没什么效果了,所以我想,嗯?!”
她看着冯思思,欲言又止。
冯思思蹙眉:“什么?”
织药连忙跪下:“大夫人,可还记得之前我家姑娘给你用的那个药膏?就是送给长公主一罐的那个,那药真的只有两份,长公主的那份我们自然是不敢想的,不知道大夫人那份可否拿来给我家姑娘用一下?”
“那药?”冯思思摸了一下鼻尖。
盛凝酥几次三番的想要讨回那个药,看来,那药果然是个好东西。
虽说她的鼻子已经结痂,伤口是好转了,可怎么可能会再将药送回来呢?
那不是太便宜盛凝酥了!
“织药,你要明白,这治病呢是需要时间的,就是神仙下凡也不能说用点药就能好,还是要慢慢恢复的。”
冯思思迅速起身,佯装拢了拢头发,指向盛凝酥脚踝上的膏药。
“我觉得,四弟妹这伤也没什么要紧的,注意休养就好,也别着急,时间到了,自然就有效果了,好了,四弟妹,你慢慢养着,我就先走了。”
“大夫人,那药,我们家姑娘送给你的药……”
织药紧跟着追出去,却被春桃再次拦下:“织药姑娘,你不是说要去找四爷的吗?我劝你还是别去了,去了也没用,因为四爷喝醉了,估计现在已经在听丰台睡下了,你们还是再给四夫人另请一个郎中是正事。”
“春桃姑娘,我们的药……”
“好了,不用送了,我走了。”
春桃一个眼神,示意婆子们拦下织药等人。
等织药追出门的时候,冯思思主仆俩人影都没了,气的她直跺脚,在大门口扯着脖子喊。
“真是太过分了,那明明是我们家的药,她们鸠占鹊巢也就罢了,如今拿了人家的救命药还不还,当真是够了!可是,我们家姑娘病成那样,得怎么办嘛!”
她生怕这话传不出去似得,反反复复的喊了好几遍,方才回去。
盛凝酥坐在床上揉脚踝:“走了?”
“走了,瞧那模样,要是再不走,脸上的笑就压不住了。”
织药骂了声,取来热毛巾,将盛凝酥敷药的地方擦拭干净。
“姑娘,我给你准备个浴桶,你先泡个热水澡吧,瞧这一身的汗,要我说,姑娘你就没必要吃药发汗,就是弄点冷水洒在脸上,那大夫人也看不出什么呀。”
“冯思思也不是傻的,是不是真病,她能看的出来,”盛凝酥拆了发髻,将首饰摘下来,放在织药手心:“再说了,既然是演戏,就要演全套,出点汗而已,多喝水就补回来了。”
“我不是怕姑娘你着凉吗?”
“嘟嘟嘟。”
院门传来轻叩声。
织药听到低骂:“翠晓那小蹄子也惯会演戏了,回家还要叩门,等着谁请她进来不成?”
院门那边传来轻微的嘈杂,不多会,守门的婆子快步走了进来。
“姑娘,谢家大爷来了。”
“谁?”
盛凝酥和织药同时一惊。
“谢家大爷,定安侯,侯爷,侯爷来了。”
谢承漠来了。
他坐在轮椅上,由夏七推着,腿上放着一个布包,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。
盛凝酥病恹恹的走出屏风,在织药的搀扶下,脚步虚浮,晃晃悠悠。
“不过是偶感不适罢了,怎么就惊动大哥了?”盛凝酥颤巍巍的屈膝福礼:“而且这夜半三更的,大哥身体也不好,还要操劳我的病势,有心了。”
这一福礼,她虚弱的险些没站起来,最后还是在几个侍女的搀扶下,才勉强坐到了椅子里。
谢承漠黑眸如穗,逐帧掠过她的身姿,垂落于脚踝上:“听说你前些天摔伤了脚,我是今日才知道的,伤的如何?”
“不要紧,已经用过药了。”盛凝酥说着将裙裾往下拽了拽。
“是这样的,之前在军中的时候,我最擅长的就是跌打损伤,断骨重续,方才听说你摔到了脚,又旧伤复发,所以过来看看。”
谢承漠伸出手,挑起眼尾。
“可是介意我看看?”
“不,不用了,不劳烦大哥哥了,我已经好多了。”盛凝酥连忙再次拉着裙角往下扯。
“弟妹是不拿我当大伯哥吗?要不然怎么如此拘谨?”
“呃,不是。”
“四弟妹,晦疾避医是大忌!你就当我是个郎中便好。”
谢承漠转动着轮椅,走到盛凝酥之前,再一次客气的抬起手。,
“来,我看看。”
“真不用,大哥,我这个……”
“莫不是四弟妹有什么难言之隐?”
谢承漠的眼尾淡出一丝玩味,手并没有收回的意思。
瞧这样子,好似盛凝酥要是不配合他的话,他今晚上就不罢休了。
可盛凝酥本就没病,心虚之下,怎么敢让他验伤?
谢承漠微微倾身:“四弟妹忘记送我的五百年老山参了吗?我还欠你一个人情呢!”